北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秋。
汴梁城一片繁华,东华门外有一处幽静的院子。这座府邸原来姓韩,一个多月前礼部二十四司之一祠部员外赵大人成了它的新主人。
八月桂花遍地开。
一阵微风过,四处都弥漫着浓烈甜腻的桂花香。
顾颜中拿着一把用竹枝扎成的大扫帚正扫着满地的落叶和花瓣。不管他怎样扫,地上总是铺满了一层密密匝匝的碎花。
他一边扫地,一边转头看着赵府外院的主事赵四伙同赵府的家丁们正窝在桂花树下忙着赌钱,十分吵闹。
顾颜中看着心里很不乐意,在心里嘀咕着:这是我穿越过来的第二天了,昨天你们一群人就在这赌了一天的钱,活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今天还是这样!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呢?我以后在赵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不行,我必须逃走。
我现在是赵府的家丁,若是逃走的话,赵府可能会把我告到官府。官府派人捉拿,抓到的话我性命就不保了。
话又说回来,我逃走之后,他们真的会为了一个逃跑的家丁大费周章。万一会了呢?
会,就会吧!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艺术大盗,在现代都能躲过那么多高科技的追捕,还怕古代区区几个押差?
顾颜中东看看,西瞧瞧,最后目光盯着桂花树对面的马厩,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马厩的外面就是街道。
他低着头,装作扫地的样子,身子慢慢移向赵四他们。忽然扬起竹枝扫随即一扫,地上的灰尘、碎花瓣飞向赵四和那些赌钱的家丁。
“咳咳!”赵四咳嗽了两声,凶狠地抢过顾颜中的扫帚,还用扫帚打在顾颜中的腿上,指着墙边的马厩,“滚去马厩干活,别在这妨碍老子。”
顾颜中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得意。他快步来到马厩,心里一惊:我去!这墙怎么那么高。
顾颜中看了一眼桂花树下的赵四和赌钱的家丁,我这就过去,一定会被发现。发现之后必定会暴打我一顿,把我打死还好,打不死,半残废,我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顾颜中脑子不停在想着如何逃跑,他无精打采地提起一桶水,从马厩的木门外把水对着马的身体冲了进去。
“嘶!”马儿受到冷水的刺激嚎叫着。
马儿这一叫,顾颜中自己也吓一跳,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啊!”他大叫一声,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顾颜中回头一看,赵四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把马牵出来拴在马桩上再打扫,连马厩都不会打扫,晚饭就别吃了。”
赵四骂骂咧咧地说着又走了回去。
顾颜中双手搭在马厩的栏杆上,耸耸眉毛,他总是在盯着我。不行,我不能从马厩这翻墙出去,至少不是现在。
他想着想着,忽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大家都来领月钱了!”
顾颜中一听,还有月钱领?老天真是对我不薄,知道我要逃走,还给我准备路费。
顾颜中脚底抹油,迅速冲过去,瞬间傻眼了。桂花树下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他无可奈何只好站在最后一个。
好不容易排到他,桌子上只有一贯钱,上面还有一本账簿。
“赵远志,在上面按个手印。”赵四指着账簿上一个叫赵远志的名字对顾颜中说。
顾颜中穿越过来以后这些人就叫他赵远志这个名字。
顾颜中看着赵远志三个字按个手印刚要伸手去拿钱,赵四一下就把钱抢过去了。
顾颜中一愣,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四说:“赵主事,你这是干嘛?”
赵四白了顾颜中一眼,不怀好意地瞪着他说:“赵远志,新来的第一次领月钱都得孝敬老子。”
“什么?”顾颜中心想:这可是我的路费,怎么能让眼前这个猥琐的狗奴才强抢走呢?我现在不把钱给他,看他这架势必定会打我一顿。这是你自己挑事,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虽说,我能躲过他们的追捕,但又何必如此费劲呢?我既然都魂穿过来了,那就等于借尸还魂。那我何不如再来一次借尸还魂。
顾颜中挺起胸膛,冲口而出:“赵主事,你凭什么要扣我的月钱?”
“老子想扣就扣!”赵四指着顾颜中的鼻子,“你这厮就是个扫帚星,老子今天输钱都是你害的。”
“你?”顾颜中不愿意忍了,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顾颜中一拳打过去,赵四也不躲闪,一把抓起顾颜中的衣领,把他甩在地上。
赵四双手撑在腰间,大声地骂着:“你那病病歪歪样子,给老子滚远点,别粘老子一身晦气。”
“赵四,你又赌钱了?”
顾颜中扭头一看,赵府的大管家赵福走了过来。
他瞅了跌在地上的顾颜中一眼,转身严厉地看着赵四,说:“你又在欺负下人!”
顾颜中一听,心中暗暗有些欣喜。他跃到前面,对着赵管家说:“赵管家,赵主事今天什么也没干,劈柴、打扫院子和马厩,都是我做的。他不仅不做,还不让我吃晚饭,眼下还说要扣我的月钱。”
赵管家一听,走到赵四的跟前,两眼瞪着赵四,喝斥说:”赵四,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老爷这几天正心烦着,若是被老爷知道,一定拔了你的皮。”